“九郎?这是……”桓裕看着眼前两个美少年,一个恭敬冷淡的立在那里,垂眸看着脚下的波斯地衣,另一个则笑眯眯的看着王博,两个人互相看着,那神色如此缠绵,那笑意直达眼底,怎么看都是在——眉目传情。
王博微微一笑,下巴对着她轻轻一扬,温和的说道:“还不拜见四郎?”
阿秀二人方微微转身,朝着桓裕拱手一揖,朗声道:“义兴陈秀(陈酆)拜见四郎。”
“陈秀?”桓裕微微蹙眉,仔细的打量着变装后的阿秀,又看了王博一眼,不解的问道:“我怎么觉得这个人这么熟悉,这神色真的好像一个故人,可是这容貌却又不像。九郎,我是在哪里见过么?”
王博笑了笑,抬手摸了摸光洁如玉的额头,有些挫败的叹道:“气质这东西,纵然是易容术的鼻祖怕是也难改掉。阿绣,你怎么忽然改姓了陈?哦,我知道了,你应该是从了你的外祖父一族。”
陈秀拱手道:“九郎说的不错,从今日起,妾便改名陈秀了。秀便是木秀于林的秀。我弟弟酆小郎改名陈酆。从此以后,我们与贺氏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。”
“阿绣?!”桓裕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下了榻,走到阿秀跟前仔细的打量一番,又拉着她前后转了一圈,最后叹道:“是阿绣的身段气质,这眼神,这笑意都是阿绣的样子,可这面容也差了太大了吧!”
“四郎君,”阿秀呵呵一笑,又以女子身份福了一福,说道:“九郎都说了,易容师鼻祖的缘故啊。”
“噢!天哪,真是神奇啊神奇。”桓裕呵呵大笑,又转身看着陈酆,问道:“这就是你同父同母的弟弟?真是不错,瞧着这通身的气派宛若嫡子,并无半点庶出的影子。可见你外祖家也是世家门风。”
“别站着说话了,都入座吧。”王博说着,又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:“上宴。”
外边有婢女娇软的答应了一声,八个婢女鱼贯而入,分别在四人的案几前摆上了酒宴。
桓裕举起翡翠酒樽,朗声笑道:“劫后重逢,阿秀,我与九郎先敬你一杯。”
王博这里各色都极其讲究,虽然只是小小的家宴,按照一人一副榻几的规矩摆放,但每副榻几上的杯碟器具皆有不同。
桓裕面前是一副翡翠雕琢的酒器,王博则是一副才纯净无纹的和田白玉酒器,陈秀这边是一副红玛瑙的,陈酆那边是一副青琉璃的。
见桓裕和王博都举起了酒樽,陈秀和陈酆也不怠慢,二人双双举起酒樽,贺绣……不,现在是陈秀。
陈秀亦举杯,笑道:“多谢四郎君和九郎君,阿秀有今日,皆是二位的成全。这一杯既是劫后重逢,也是阿秀借花献佛,感谢二位郎君给我姐弟二人的新生。”说着,她竟毫不迟疑,仰头把杯中酒干掉。
桓裕很是高兴,和王博一起连连举杯劝酒。
陈秀姐弟也不推辞,今日是一个不醉不归的日子,四个人谁也没有打算清醒着回去。
时值二更时分,桓裕便已经醉了,只靠在身后的一个美俾身上,轻轻地哼着什么曲子,贺绣也觉得像是服了软骨散一样,双手撑着案几也坐不正,只得往后靠在明珰的怀里。王博似是睡着了,也靠在榻上不言不语,手里却一直捏着酒樽,里面尚有半樽酒。
而陈酆则直接趴在案几上睡着了。
“酆儿?”陈秀靠在明珰的身上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弟弟,皱着眉头说道:“不能喝还逞强,真是的。”
明珰忙劝道:“姑娘,叫人扶着酆小郎去歇息吧,旁边已经收拾好了屋子。”
“哎呀,去吧去吧。你扶他过去。”陈秀贺绣咕哝了一声推开明珰,转头看着坐在上面榻几上的王博,皱着眉头慢慢地站起来,走到他的身边去又摇摇晃晃的跪坐下,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樽放在案几上。
“唔……”王博手心里一空,便睁开了眼睛。看见面前这张陌生的脸,不由得皱了皱眉头,扬声唤道:“金嬷嬷?”
“在。”一直在外边服侍的金嬷嬷应声而入。
“服侍阿秀去流云阁。”王博说着,又伸手拿过了酒樽,仰头把那半杯酒喝下去。
“是。”金嬷嬷上前来半抱着醉醺醺的陈秀站起来,转过屏风从后门出去了。
王博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桓裕,问道:“四郎,还喝吗?”
“不喝了。”桓裕抬手揉了揉眉心,说道:“我也要住下,给我收拾屋子了没有?”
“嗯,莲心,服侍四郎去茂云轩歇息。”王博说着,便缓缓地站起来往后面走。旁边的婢女忙拿过貂皮大氅来裹在他的身上,并把风帽兜上去,系好了宫绦。
王博回到流云阁的时候,金嬷嬷已经把陈秀脸上的伪装洗掉,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月白色软缎夹衣。
屋子正中有一个大大的鎏金铜鼎,里面炭火十足,把整个屋子里都烤的暖哄哄的。穿着夹衣倒也不觉得冷。
王博一进门便甩掉了身上的斗篷,脱了木屐只穿着棉袜走到了陈秀的身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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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真是喝醉了,妩媚的小脸浮着一层酡红,原本是跪坐在榻上对着铜镜看自己的容貌,听见脚步声方才回头,看清来人是谁时,娇声一笑,又的转过脸去。
“还是这样好。”王博轻笑一声坐在她的身侧,伸出手去揽过她单薄的肩膀,稍稍用力便把她带进了怀里,“刚对着那张脸,我都不想说话了。”
她轻笑一声,抬起手指抵住他吻过来的唇,软软的问道:“郎君以貌取人?”
“唔……不是。”王博似是有些纠结,微微低头咬住了她的纤纤玉指,低声呢喃,“我不喜欢男人的脸。”
她轻笑一声抬起眼眸看她,却见那双幽深的眼底放射出熠熠光彩,灼热地近乎放肆地锁定了她。
陈秀有一瞬的心慌,喉间更是紧得不出一点声音,小手无所依地扶在他腰侧。他身体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给她,有些燥热。
将她的紧张,或者说是无措收尽眼底,王博先是勾起一侧的嘴角,然后整个唇缓慢地拉起一个漂亮的弧度,慢慢形成极性感的、适宜接吻的形状,然后感觉到扶在腰侧的小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这样无言的对视让陈秀有压迫感,某种异样的情绪触动着她的心尖,让她莫名地产生想要亲近他的错觉。而他那种自骨子里散出来的热度仿佛在袭向她,带着浓浓的酒香烫得她想要躲闪,又舍不得退却。
进退两难之时,王博长而有力的手指抚过她的脸,一路轻滑到她的颈窝,之后他整个人倾身过来,握住被他体温捂得暖暖的素手搭在他敞开的衣领处,带着她一点一点,一寸一寸按在他火热的胸口,不容躲闪,不容拒绝。
陈秀天真的以为到此为止了,毕竟每一次他都及时停止。然而下一秒,王博孔武有力的手猛地扣紧她的腰,大力地揽她入怀,俯身吻住她娇艳欲滴的唇。
尽管她经历了一世,也知道一些哄人开心的伎俩,但却也没有过如此销魂的时刻。
不同以往的热情交缠,从未有过的震动,让陈秀意乱情迷。情不自禁地攀紧他的肩背,她张开嘴,大胆地回应着他的热情。
而这样的回应让他更加亢奋,喉间喟叹出一声低吼,他的身体更紧地压向她,吻得更加激烈时,手上的力道也随之重了几分,揉得陈秀控制不住地哼出声。
原来只是想逗她,顺便亲热一番,毕竟是在自己的卧室里,他当然渴望和她亲近。是真情实意不假,但并没打算真正地要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