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麟,你看萧家现在里里外外都乱了,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。跟九兄回去。”王博说着,伸手拉过王麟的手臂,同萧长青道别后往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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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王麟离开萧府并没有回王家,而是直接去了他的私邸。
路上,王麟一个人坐在马车的角落里靠着车壁一言不。陈秀跪坐在王博的一侧,时不时的看他一眼,心里暗暗地想,该想个什么办法让十一郎出一口气或许会好些。可是,那是皇室公主,无凭无据的连王博萧长鹤等人都没有办法呢。
回到府邸门口,陈秀先一步下车,后面王博拉着王麟也下了车。刚进府门便有人递上一根竹管给王博,看样子像是书信什么的。王博看了一眼便握在手里,带着王麟和陈秀进屋去了。
此时已经入更了,三人都没有用飨食,王麟更是一日未进一粒水米。陈秀叫玉珥去端了一大盅清粥来,玉珥又叫厨房拌了四个小咸菜一并端上来。
王博坐在案几之后打开竹筒,从里面取出一块绢帛来看。
陈秀则看着婢女们端着温热的水进来给王麟擦洗了手脸,又盛了一碗清粥给他,轻声劝道:“十一郎,要给阿媛姑娘报仇,你必须得好好地。你若是病倒了,阿媛姑娘的仇就不好报了。”
听了这话王麟失神的眼睛里顿时有了些光彩,他怔怔的看了陈秀一眼,哑着声音问道:“你是阿绣的弟弟?”
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把手里的粥碗递到他的面前,轻声说道:“你一日没吃东西了,只能吃点清粥。快吃吧,一会儿冷了就不能吃了。”
王麟迟疑的看着她,慢慢地接过粥碗来。
王博看完了帛书上的字,眉头微微的蹙着,不说话。
陈秀见他愣神,又劝道:“九郎,你也吃点东西吧,天大的事情都没有身子重要。”
王博侧头看了正在吃粥的王麟一眼,轻轻一笑,把手里的帛书递给她:“你看看,北边来信说,刘琮要求和。”
“求和?”陈秀心中一怔,是啊,求和必然的,上一世的时候刘汉叛军最后也是向晋庭求和了。因为在北面有鲜卑人攻打,东面他们又跟石靳闹翻了,腹背受敌的日子不好过,为了保住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,刘琮会先向晋庭求和。
“九郎!”陈秀忙转身握住了王博的手,急切的压低了声音:“这是个机会。”
“什么机会?”王博疑惑的问道。
陈秀的声音压得更低,低到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听见:“给阿媛报仇的机会。”
“什么?”王博和王麟异口同声。
“九郎听我说。”陈秀凑近了王博的身边,悄声说了两个字:“和亲。”
“嗯?”王麟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,“什么意思?”
王博却渐渐地明白过来,如玉雕琢般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丝微笑来:“真是个好办法!”
“九兄?”王麟依然不解,许是萧媛的死对他打击太大,原本很灵光的他竟然有些愚钝起来。
王博抬手拍拍王麟的手,低声劝道:“阿麟放心,这绝对是个好办法。”
第二日,王博一早便带着王麟出去,临走时叮嘱陈秀好生待在家里,不要随便出去走动。
陈秀也知道自己频繁露面已经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,这几日还是暂避风头的好。况且刘琮已经求和了,她的打算也差不多可以实现了。所以要趁着这几日她还是抓紧时间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才是。
晚间时分,王博带着王麟回来,此时的王麟已经完全领会了‘和亲’的深意,再见陈秀时他拱手一拜,很是客气的说道:“多谢阿酆兄弟的好计谋,麟能出这一口恶气,阿媛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。”
陈秀轻轻摇头,说道:“相比阿媛姑娘的惨死,这样的结果对她们来说真是太仁慈了。”
王麟则不以为然,淡然一笑,说道:“听说石靳是个凶残成性的人,喜欢吃蒸熟的美人。”
“呃……”陈秀顿时惊呆,原来他们竟然想的是石靳?
陈秀暗暗地长叹,都说晋庭的士大夫都是见不得血的羔羊,如今看来那不过是没有被逼到一定的时候啊!既然他们已经有了计划,陈秀知道这件事情再也不用自己多嘴,便适当的保持了沉默。
只在萧媛的棺椁出城的那天,她换了一身素服随王博前去相送,见了那些身穿白衣哀哀欲绝的人,又免不了流了半日的眼泪。
正月十五晚上,建康城里家家户户门外都挂起了花灯,士族公卿门第更是热闹,把各种花灯挂满了自家宅邸所在的整条街。更有舞狮唱戏杂耍班子出来凑趣儿,在宽敞的街道明堂处又唱又跳,十分的热闹。
飨食过后,天色渐渐地暗下来,空中的烟火接连不断,王博带上陈秀陈酆二人一起出门,只是这次陈秀没有装扮成陈酆,而是装扮成了一名婢女。容貌也稍微改了改,不再是之前阿绣的容貌,只是依然是娇弱女儿妆。
这次王博的目的就是让真正的陈酆在建康城露面,解一解之前某些人的胡乱猜疑,乱一下他们的心性而已。
过了年后天气一天天转暖,正月十五上元夜,曳着一地清冷冷的月光。六街三市繁花似锦,焰灯齐放的长市里飘荡着杳杳笙歌。灯影夹杂着星光笼在渺渺珠楼上,颇有些灯火烘春的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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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秀和王博坐在马车里看着外边繁华绮丽的景象,听着不远处靡靡之声,忍不住轻轻地吟唱起来:
灯树千光耀云城,星河欲下,明月如霜。
有情邀我赏轩廊,天色晴霁,水寒风凉。
花容半掩送莲矩,上元如画,入画云裳。